云南大理苍山洱海区域，散养着近10万头奶牛，一天的粪便足以铺满上千个足球场。这些牛粪曾被堆在村头、河边、路旁，臭烘烘又让人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 如今，这里的牛粪变得“招人喜欢”了——农民舍不得丢，企业当成了宝，从污染“帮凶”变成了治污“功臣”。

     “奶牛经济”伴生“牛粪顽疾”

     养奶牛是大理白族自治州大理市、洱源县等地的传统，奶牛连着民族群众的“钱袋子”，也催生出蝶泉、东亚、来思尔等乳业品牌，“奶牛经济”和美食乳扇一样有名。洱海是大理人民的母亲湖，也是中国城市近郊保护最好的湖泊之一。牛粪引发面源污染，是洱海保护的大敌。“奶牛经济”伴生着“牛粪顽疾”。对此，有关部门伤透了脑筋。

     上关镇党委书记李金善介绍，镇里几次向牛粪“宣战”，有的农民遇上检查时把粪堆盖上，可味捂不住；逼得紧了，农民晚上把粪倒进河里，结果政府败下阵来。

     堵不住，那就疏。有关部门在养牛集中的乡村试点建“堆粪池”。可远了清运不划算，近了又影响乡村美观；不防渗危及地下水，防渗后遇到雨天，牛粪就成了稀汤汤——堆粪池试点也“泡汤”了。

     引进企业一起干。“中温沼气项目”应运而生：利用牛粪生产沼气，输送到农户家。

     但牛粪没个堆处，农民不敢多养牛，“奶牛经济”就没法做大做强。

     “多用生物肥好”

     大理市上关镇大营村有820 头奶牛，记者日前进村发现，到处干干净净。牛粪去哪了？总支书记王雄明领记者来到一个收集站堆场，鲜牛屎味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 牛粪收集站是云南顺丰生物科技肥业公司建的，一天能收200吨牛粪。收集站付现钱，还能“用肥换粪”，整天“门庭若市”。马如龙家养了3头奶牛，一天送200公斤鲜牛粪过来，一月能卖480元。

     农户用粪换的肥刚开始是化肥，生物肥白送试用。大理市宾兴种养殖合作社种了1000亩生态葡萄，社长赵宾艳说，2011年只敢试用了20亩，每亩把5000多元的化肥换成3600元的生物肥，结果没减产，葡萄的外形口感色泽更好了，一斤葡萄还多卖两元多。她说：“地也越种越软和，蚯蚓都回来了，如今我们都用生物肥！”

     牛粪制成生物肥，没了农家肥的病菌、虫卵，又比化肥控氮减磷，农民过去为啥不爱用？赵宾艳介绍，生物肥看不出好坏，一般的影响产量，葡萄还长得大大小小不整齐。农民现在为什么爱用了？顺丰公司总工程师罗南杰透露是加“料”——测土配方，微量元素搭配，还加入生物菌，“让庄稼吃饱不浪费”。

     公司投资近900万元建了“生物科技研究中心”，实行“产学研联合科技攻关”。为此，一吨肥料成本增加了一两百元。成本增加如何解决？该公司总经理钟顺和说，除了搞好管理、薄利多销，公司每处理一吨鲜牛粪，州市两级政府补助20元。

     农业治污不换产业换肥料

     这些年，洱海边的农业产业化发展快，农民大量使用氮磷钾等化肥，导致土壤变硬板结，形成面源污染。防治土壤化肥污染，大理之前做“减法”，也就是通过调整农业产业结构，用水改旱，或者动员种大蒜的农户改种蓝莓，减少化肥施用量。

     农业产业不那么好调。银桥镇副镇长李进军深有体会：“大蒜种了二三十年，经历了市场的风风雨雨才培养起来，换个产业没有十年工夫怕是不行！”

     如果治污“不换产业换肥料”——洱海边大蒜、水稻照种，只是用肥不同，岂不更好？上关镇大排村党总支书记王春雷快人快语：“这项目那项目挺多，老百姓最喜欢‘牛粪项目’！”

     “一吨生物肥批发价约2000元，成本约1000元，加之政府补贴，只要产品好，就能多赢。”

     大理市畜牧局副局长杨建宏说。如今，大理市的蔬菜、宾川县的柑橘、永平县的药材，乃至普洱的茶叶、德宏的咖啡，都用上了生物肥，生物肥还远销缅甸、越南和孟加拉等国。

     “洱海流域畜禽养殖污染治理与资源化工程项目”正在洱源县建设，项目被列为国家环保试点工程项目，年可收集处理粪便80多万吨，制成近20万吨生物肥。杨建宏告诉记者，“光COD一项，每年就‘减排’9300吨！”

     算好农村环境这笔账（记者手记）

     大理牛粪“升值”的背后，是农村垃圾资源化利用和引入企业、借助市场力量的结果。

     “美丽乡村”建设，“钱从哪里来”是关键。算清农村环保这笔账，哪些需要公共财政投入？哪些可能引入市场机制搞循环经济？心中有数，钱才会花在刀刃上，才能“四两拨千斤”。

     引入企业或项目搞农村环保，还得算透账。项目靠不靠谱？在农村会不会水土不服？决策者还得用经济头脑来论证。如此，补贴才不会“打水漂”。

     因地制宜，开拓创新，问计于民、问效于民，“美丽乡村”就能“表里如一”。